葫芦庐里福禄长——访葫芦庐赵伟

2023-05-10 14:56:27



赵伟可以熟练的使用勒、扭、范、烙、雕、画,使本自天然的葫芦长得尽如人意,按说是人定胜天的实践者。然而年复一年经历这个过程,赵伟却更加敬畏自然:“葫芦器非人力所能及,真正的精品还是需要天成,比紫砂壶要难。”一把好葫芦,是艺人尽心,更是天公作美。


葫芦,一年生藤本植物,又称“瓠”、“匏”、“壶”、“甘瓠”、“壶卢”、“蒲卢”,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作物之一。在我国,葫芦作为水器要早于陶和青铜,颜回“箪食瓢饮”用的就是它。直到塑料制品普及前,家家都还有一两个半剖开的葫芦瓢,应付日常舀水洒扫,几乎不用怎么加工。唐代韦肇为此曾专作《瓢赋》赞曰:“器为用兮则多,体自然兮能几?”


近俗好吉语,葫芦因谐音“福禄”而成为案头雅玩、年节佳赏。但养秋虫、盘手捻的玩葫芦传统,是唯独京城附近才有。买不起贵重的葫芦器,那就在自家四合院里挂几个野葫芦也好。至于所用葫芦的种植和制作,则一向集中在天津一带,颇有以善制葫芦出名的手艺人。


赵伟先生和他的葫芦庐,就是清朝众多天津葫芦名家中,一枚传承至今的沧海遗珠。


岁末的天津卫寒风呼啸,推开赵伟先生的家门,却恍惚如同初秋的田间:天花板以网格吊顶,上面满满悬挂着各式葫芦:雕、画、烙、范、勒、结,还有现代技法新制的作品,琳琅满目。墙上架上桌上,更是摆满了成品、半成品、相关书籍和制作工具。我没有去过真正的葫芦田,不知是否也是这样硕果累累,如入莽林。过了半响才看见“葫芦庐”这一雅号:它就题在墙上,却被垂下来的葫芦们挡得严严实实,像是甘心退居幕后,让位给了葫芦们。


不器而成材


《红楼梦》第四十二回,平儿送别刘姥姥时说:“到年下,你只把你们晒的那个灰条菜和豇豆、扁豆、茄子干子、葫芦条儿,各种干菜带些来——我们这里上上下下都爱吃这个——就算了。别的一概不要,别罔费了心。”吃惯了一两银子一个的鸽子蛋、鸡汁熬出的茄子,贾府上下偏偏都爱葫芦条。赵伟告诉我们:葫芦与冬瓜、丝瓜、黄瓜同属葫芦科,甚至还可以相互嫁接,食用历史悠久。如今到山间旅游,也还常有乡民拿晒干了的葫芦条在道旁售卖。


用作器皿的葫芦,更是种植遍布全球。非洲有大葫芦,剖开如同笸箩,去盖则如缸,当地人把米和面都存放在葫芦里。美洲也有用葫芦作花瓶的。国外重视葫芦的实用性比国内要多。“葫芦作为文玩,小众一点,那是正常的。但国内少了对葫芦实用性的挖掘,这个未免可惜。”赵伟说,即便在葫芦的鼎盛时期——清朝,帝王权贵也是把玩为主。塑料和金属普及后,连水瓢都要绝迹。观念如此罢了。


葫芦除了剖开作瓢,直接开口作容器也很多见,一般是装酒和药。过去行医卖药,店外都悬葫芦幌子表明身份,世人赞叹医者也称其为"悬壶济世",葫芦俨然成了医药行业的标志物。至今俗语尚曰:“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”


早在庄子生活的年代,葫芦就已经广泛种植并应用。“魏王贻我大瓠之种,我树之成而实五石。”——可惜,五石的大葫芦什么也盛不了,质地又脆,虽壮观却无用,种出大葫芦的惠子难免对庄子抱怨。庄子却说:“子有五石之瓠,何不虑以为大樽,而浮乎江湖?”把葫芦绑在腰间渡水,唤作“腰舟”,是先秦重要的水上交通工具。众人只道葫芦内可以盛水,其实水在葫芦外有何不可?载舟覆舟,君子不器。


因为葫芦质轻中空,很多民族都以它作为水上交通的辅助,甚至放入洪水神话当中,成为另一个版本的诺亚方舟。民俗学家赵国华认为,初民因妇女生产艰难,将羊水视作胎儿的威胁,而葫芦则是子宫的变型,保护着婴儿逃离“大洪水”,于是有了以葫芦为庇护的洪水传说。不论源头如何,滔滔逝水当中抱着葫芦渡江的人,想来也都曾于畏惧自然的危险同时,感谢过自然的馈赠。


在民间,老百姓赋予葫芦的寓意更远不止“福禄”二字。乡野有种苦葫芦,称为“卺”,味极苦涩,难以下咽,只能做乐器和酒器。将卺一剖为二,令新婚夫妻各执其一饮酒,以示同甘共苦、琴瑟和鸣、合二为一,作为婚礼上的重要仪式,也就是“合卺”。此礼始于周朝,代代沿袭,是如今婚礼上“交杯酒”的原型。


葫芦世家


文玩葫芦不仅是老圃分内事,它与中国书法、绘画、金石、雕刻一脉相承。作为葫芦世家传人,赵伟的童子功是从绘画开始,素描、国画都有涉猎。幼年专心打好基础,并非上来就钻研葫芦。赵伟说,手艺人的根基是审美格调,不论烙画、押花、雕刻,还是制模、范葫芦,没有大量的练习和持续的熏陶,是不可能完成有质量的作品的。直到如今已知天命,赵伟床头仍然摆着与中国传统纹饰相关的图册,随时准备“充电”。


和任何幼年学艺的人一样,他也有过逆反的时候:小朋友都出去玩了,自己写完作业还要学画画。不过那个阶段很快过去了,赵伟对我们反复强调:“那些基础训练,现在看起来是非常必要的。小时候那点辛苦算不了什么。”


这句话最好的佐证,是他延续这一教育理念的实际行动:赵家正在广告设计系读大三的女儿也和父亲一样,自幼练习素描绘画,如今已是烙葫芦的一把好手,算起来正是第五代传人。


虽然全家都不靠葫芦谋生,但身为世家弟子,赵伟对葫芦行业动向十分关注。说起美国新出的小葫芦品种,“虽然小,但脐眼、壶顶都太大,形状粗笨,算不得‘草里金’。”


“草里金”,是小葫芦的专用词。葫芦贵大更贵小,不满一寸、形状周正的小葫芦才担得起这一称号。朱家溍先生在《故宫退食录》里写,夫人赵仲巽的外公是清朝榜眼,榜眼公的两个妹妹都不出嫁,家里称为“五老爷”和“六老爷”。五老爷好雅玩,养得两盆小葫芦每只寸许长,价值连城。某年结子格外细小,五老爷一整年悉心看顾,得了一枚三分长的草里金。用碧玉打一个竹杖型的簪子,足赤黄金绕作绦结,小葫芦挂在小竹杖上,拿来哄侄外孙女开心:“野饮花间百物无,枝头惟挂一葫芦。”简直不能更潇洒。


刘若愚所著的《明宫史·火集》中也提到了草里金的定义:“仍有真正小葫芦如豌豆大者,名曰‘草里金’,二枚可值二三十两不等,皆贵尚焉。”富贵人家,以如此珍奇的小葫芦作为耳珰、衣扣,不露豪奢而倍显朴雅。无怪乾隆帝认为葫芦“胜于金玉”。其中小是必须,还要雅致,下端的脐眼、上端的壶顶、乃至保留下来葫芦生长时的残藤——龙头,都有讲究。最好还能常常在手中揉搓,盘出深红的皮色……如此这般多规矩,无怪乎如今的葫芦界,虽也种不出几盆草里金,但依然看不上美国“俗气”的新品种。


除了葫芦种植技术的动向以外,对于制作葫芦的技艺,赵伟也时常考察学习、不落人后。我们在葫芦庐发现一组中国弦乐,乍看与葫芦们格格不入,细细分辨,原来琴筒部分都是范制的葫芦。试着拨弄,却不成调。


对此,赵伟坦言自己不擅丝管:“那时候,美国出了个葫芦乐队,演奏的乐器都是葫芦做的。我一研究,这个咱们也能做啊,干脆就做个中国乐器的!于是回来当年,就范出了这么一整套胡琴。”


这一套胡琴如今就挂在赵伟床头,无人弹奏也不校音律,像是一组写着“我们也能”的奖杯,业已蒙尘。


百福八不正——万里挑一范葫芦


葫芦是慢慢长成的植物,一切步骤都要按照时令提前准备。赵伟为马年范制的吉语葫芦早在六月份就开始打模、上范,到十月间开模,一年的祈愿和半年的辛苦,都在他手上端端正正的一个八不正百福葫芦里。


八不正,是典型的清代宫廷葫芦制式。上下两个肚子都要范制成见棱见角的方正形状,还要再有吉祥花纹。和瓷器珐琅器一样,葫芦界也有“一方顶十圆”的说法。八不正葫芦的菱线极多,“纯靠石膏模子把它憋成这样”,失误率很高,也格外珍贵。


赵伟拿出来的八不正葫芦,是他今年秋天新收获的,因此皮色尚是浅白。上面凸显出各种字体写就、整整一百个福字。“本来就是‘福禄’嘛,福上加福。我从小学这个,做几个花模还是容易的。难的是范制的过程。”


范制葫芦首先要把阳模雕刻好,然后反成阴模。以前是把木头直接雕刻成想要的葫芦形状,称作“桩子”。“桩”字此处读作去声,所以民间也有写成同音“状子”的。然而“状子”本无此意,语义上看也是“桩子”更合理——我私心忖度,这个四声的读音也许是天津方言的缘故?因为天津在范制葫芦领域独领风骚,导致葫芦界至今保留了这一读音讹误,也未可知。


桩子按有无花纹,还分为素模、花模。刻好了桩子,再反成陶模、瓦模或纸模,套在幼嫩的葫芦上。但是无论桩子还是陶瓦,难度和成本都太大,过去只有皇帝用得起。现在多用雕塑泥,贴在素桩子上,然后制作花纹。由这样的花模桩子反成固定耐用的硅胶模,然后再根据硅胶模复制石膏模,就可以批量套葫芦了。


说是批量,其实一个个套葫芦,还是相当辛苦的活:“每个葫芦都要单独做一个石膏模,一次性使用。上模在六七月份,田间地头又潮又热,蚊虫叮咬,辛苦不说,产量还很小。”


赵伟所说的“产量小”,是指范制葫芦中不成功的占大多数,成功的极少:“每年到了九月十月,开模验葫芦,那就跟赌石没什么两样。”营养不良的葫芦,缩在模子一角,固然失败;水大了或是肥大了,葫芦胀裂了模子,称为“炸模”,导致图案模糊变型,也是不行;极少极少能有一个范的非常漂亮、满范且花纹清晰的,就等于中了奖。而葫芦长在石膏模子里,看不见摸不着,到底长到了多大、水肥如何协调,全凭种植人的经验拿捏,不等到开模无从得知。这还不算防治病虫害的工夫。无怪赵伟将开模戏称为“一年一度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”。


若是圆形的范制葫芦,对葫芦底部的脐眼也有要求,要小要圆要平还要正,以射箭中靶心之意,谓之“十环”。想让脐眼正,就需要“引脐”:一根竹签从石膏模子底部正中插进去,轻轻戳进脐眼里,但不能戳漏了。这样在生长过程中,脐眼被固定只能向着十环长,就“引”到了正中。引脐法是近二十年才发明的手段,一把够年月的古董葫芦若也是十环,那实在是美物天成,加倍难得。


除了最难的范制葫芦以外,还有勒扎葫芦、结扣葫芦,都是在成长过程中人为的通过绑线或扭曲来达到造型的目的。王世襄先生注释勒扎葫芦曰:“君子不器,物以不器乃成材。”赞赏它牺牲了实用性但突出了美感。结扣葫芦则是要在长把瓢葫芦尚软的时候,用纱布绑吊、拉扯,使之慢慢弯曲盘绕,直到自身打成结并收紧。不仅自身成结,生长距离相近的葫芦也有成对互相打结的,乃至一组结扣葫芦达到六个、八个。一切要趁葫芦鲜嫩质软的时候进行,但太过急于求成,又可能导致葫芦开裂,欲速则不达。那也是件需要人呆在葫芦田里耗时间、与自然之力合作的慢功夫。


即便是种出了好葫芦,也不一定就能制成。收获之后,还需要打皮、需要晾晒。阴皮、长霉、皱缩等等危险都埋伏在前路,随时有可能毁掉一把葫芦。至于到了加工的部分,更有许多错手失误的可能性。最终能有一个品相好的葫芦,说是“万里挑一”都太乐观。


天工开物,神乎其技


葫芦收获晾制后,有种种二次加工的技法:有镂空的雕刻葫芦,有表面的绘画葫芦,还有以烙铁烫烤花纹的烙花葫芦。


烙花,早年间称作火画葫芦,以线香、木头或包覆燃料的铁丝为工具,在葫芦表面留下褐色花纹。过去绘制火画者,无不被香烟熏得双目通红。出现电烙铁后,火画变得容易,改称烙花葫芦。工具趁手了,图案也由传统的花卉山水向西洋的素描、人像靠拢。赵伟自制的整套烙花工具,有十几种不同的笔尖,在行业内推广售卖,颇受好评。他本人也带了五六个徒弟专学烙画,其中有一个聋童“十分认真,天赋也不差”,现在的水平“靠这个吃饭已经没问题了”。老手艺有了新发展和新传人,对赵伟而言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。


押花葫芦,则是以玛瑙、玉、牛角等,磨成钝刃,押、砑、挤、按葫芦表面,使之出现浮雕般的花纹,而葫芦表皮不破不裂,方为高手。倘若手劲没收住,把葫芦戳漏了,这个葫芦就算毁了。押花是从范制发展出来的技艺。范制葫芦开模晾晒后,有个步骤称作“醒模”:看哪里图案不够清晰,拿玛瑙刀压一压、规整一下。后来人们便在素葫芦上直接押出图案,精通此道者能押出小米般细致的珍珠鱼鳞纹,不在话下。


葫芦界的泰斗、《论匏器》(后又更名《说葫芦》、《中国葫芦》)的作者王世襄老人,曾有一段与押花葫芦的往事。二三十年代,北平押花高手有陈锦堂、小雷与怯郭。怯郭技艺不及小雷,更远逊陈锦堂,但喜欢炫耀。一日,王世襄与怯郭相遇于隆福寺茶肆。怯郭手持所押葫芦说:“押成我这样,至少得苦练十年。”王世襄年少气盛厌其浮夸,当即拿出刚买的倒栽葫芦,对怯郭说:“我没押过花,现在想学学,明天就把它押完给您看,怎么样?”于是回家途中,他便购骨筷一束,锉成刃具,通宵达旦押就一幅樱桃鸣禽图。怯郭看后竟无言以对。


彼时王世襄还在读高中。少年狷狂固然可见一斑,天资禀赋亦不容小觑。


日后他求学于燕京大学,曾手制木模《月季图》并镌上自己的别号“又筠制”。此物被罐家赵子臣刘备借了荆州,从此泥牛入海。直到过了近五十年,王老先生竟然在香港拍卖图册中见到当年木模所范出的葫芦,下面赫然标注为十八世纪,令他哭笑不得:“若然,区区岂不是乾隆以上人!”无心造假却可以乱真,如此手笔,早在与怯郭争高下时已露峥嵘。玩物玩出名堂,王世襄先生可谓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。而今我们坐在葫芦堆里,一边盘玩葫芦一边听赵伟讲述前贤往事,也有种“虽不能至,心向往之”的感觉油然而生。


坊间有玩笑话,说香蕉应当挂起来存放,这样它会以为自己还在树上,可以保鲜。葫芦庐的天花上挂满了葫芦,不知道它们是否以为自己还在自然怀抱中静静生长。人类早已是大自然的一部分,赵伟可以熟练的使用勒、扭、范、烙、雕、画,使本自天然的葫芦长得尽如人意,按说是人定胜天的实践者。然而年复一年经历这个过程,赵伟却更加敬畏自然:“葫芦器非人力所能及,真正的精品还是需要天成,比紫砂壶要难。”一把好葫芦,是艺人尽心,更是天公作美。


除这些以外,山东聊城一带还有“片花葫芦”制作:葫芦投入颜料中熬煮,表皮染作紫、黑、红色再削刻图案,花纹处露出本色内里,刀法粗犷遒劲,颜色鲜亮可喜。当地也称为刀刻葫芦。手艺人于年节前沿街售卖,乡民讨个“福禄”的口彩,买回家作为儿童玩物,甚至还有片了花的葫芦做成的牲口扎嘴。赵伟自己不做片花,但也收藏了两个葫芦在家里。本是非常俚俗的玩意儿,但摆在葫芦庐典雅的古董藏品之间,竟也别有一番天然稚趣,有如红木家具间摆了一只竹板凳,淳朴洒脱,怡然自得。


行业“代沟”


葫芦庐的架上珍品,不止有古朴传统的纹饰,还有取葫芦上半部分用丙烯涂绘的一对和平鸽,甚至有一个信手涂鸦的HelloKitty——“哄孩子玩的,都算不上正经东西。”赵伟笑过,随手又把HelloKitty丢进柜子角落。


要说葫芦庐里有什么算是“正经东西”,也许只有赵伟心里有数。各色葫芦以及与葫芦相关的器具,在这里俯仰即是。民国乃至前清的老葫芦也不过随手摆放闲时盘玩。赵伟的心思不局限于一器一物的珍贵,更多是思考整个行业的前景。


说到现状,赵伟多有喟叹:“葫芦这一行啊,有‘代沟’。”——此处所谓代沟,并不是年龄断层,而是各个生产环节之间的脱节:种植葫芦的人不愿意公开方法,雕绘葫芦的人不愿意公开技巧,收藏葫芦的人不愿意公开藏品,于是关于葫芦的秘诀就这样在层层掩盖中层层流失了。“没有横向的研讨,长此以往难免失去了竞争力。”


赵伟拿出葫芦庐最久远的收藏,那是一个装在锦盒里的押花葫芦,经年盘玩已呈红木色,包浆泛着温润的光泽,典雅贵重一望可知。更出众的是它的形状:两个肚子浑圆,腰部极其纤细,收束果断,顶端的柄部也更为修长,整把葫芦透出一股清秀飘逸。在一众葫芦中,简直玉树临风,堪称是葫芦界轻摇折扇的翩翩佳公子。


“这个大约是一八九几年的物件,我太祖亲手押的花,样式也是典型的晚清标准:长柄匀直,腰细而短,双肚圆润。秀美端庄典雅,就和咱们中国的人一样。可惜,现如今的葫芦已经出不了这个品相的了。”一方面是生产链条中的小农意识,导致了许多品种和技巧的失传;另一方面则是审美的变迁。


美好的器具因为失去欣赏的土壤而消失,让赵伟格外遗憾:“如今市面上见不到这样的葫芦,慢慢的大家也就不知道什么是好葫芦了。这是比品种失传更加悲哀的事。”


山中石多珍玉少,世上人稠知音希。葫芦有灵,神物亦不肯轻易出世。


2008年,赵伟出了一本书《葫芦工艺宝典》,把自己所知的技巧,无论种植加工还是挑选收藏统统收录在内,包括他自己创新的葫芦加工品的做法也毫无保留:“我是葫芦玩家中比较少有的三个步骤全参与:也种植,也加工,也收藏。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把这一行的技术传播开,哪怕有的人认为那应该是‘不传之秘’。”业内对此举褒贬不一,认为“泄了家底”、担心“以后我们还靠什么吃饭”的保守势力也大有人在。对此,赵伟的态度坚决:虽千万人,吾往矣。


在刚刚过去的2013年10月,天津市政府认证“葫芦庐葫芦制作技艺”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,赵伟应付前来认证、拍摄、宣传的人,颇忙乱了一阵子。推广虽然艰难,但多少算是遏制住了技术不断流失的态势。而人群散去,葫芦庐里光阴依旧,前人遗珍等待着钻研,懵懂后辈正慢慢成长。阳光照在一屋子淡黄色的葫芦上,闪烁着千百年来世人所祝祷的吉祥。


本文转自《三联生活周刊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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